“那好吧,老夫马上让人带着厚礼,去草庐居请他到肖家堡医治敖儿。”肖谨马上吩咐管家肖广带着礼物,赶去草庐居。
肖广不敢怠慢,亲自备了一车美酒,一车绸缎,还有一车白银,带着几个家丁出堡。大约过了一个时辰,肖广又押着一车美酒,一车绸缎,一车白银,原封不动的回到肖家堡。
肖谨看到这个情形,心中有数了,但仍问道:“孙藐不肯来吗?”
肖广满脸愧色,道:“他确实不肯,不过留了一句话。”
肖谨马上道:“什么话?”
肖广道:“小的不敢说。”
肖谨道:“直说无妨。”
肖广这才敢说:“孙藐说,要他救大少爷,就得老爷亲自登门相求。”
肖谨道:“这事有得商量,老夫马上就去草庐居。”
肖广道:“老爷,不急不急,他还......还有话。”
肖谨道:“还有什么话?”
肖广有些吞吐,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:“孙藐他很狂妄,居然要老爷你赤足到草庐居去请。”
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,孙藐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。”肖谨的脸被气得涨红。
肖广道:“老爷,你别气坏了身体,小的就算寻遍整个千妙岛也要找到神医把少爷给治好的。”
肖谨虽疼爱儿子肖敖,但要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赤足去草庐居求仇敌孙藐,实在是没办法做得到。他对肖广道:“那你还不赶快去找,不管对方要什么,咱们肖家堡都给得起,只要把肖敖给救醒。”
肖广立即带人去办。
肖丹丹这时走到爹爹身旁,道:“爹,放眼千妙岛还有谁的医术比得过孙藐呢?孙藐虽可恶狂妄,但他却是唯一能救大哥的人。既然爹爹拉不了面子求他,就让女儿替父去请吧。”
肖谨道:“你替爹爹赤足到草庐居去求他?”
肖丹丹道:“为了大哥,为了爹爹,女儿什么都愿意,什么都肯做。”
“这......”肖谨犹豫不决。
肖丹丹道:“爹,你就别犹豫了,时间紧迫,如果管家找不到神医,那就耽误救济了。”
肖谨被女儿的真诚所感动,道:“乖女儿,爹爹没想到你如此的懂事。好吧,你就替爹爹走一趟草庐居吧。”
千妙岛处于茫茫大海之中,远离中原千万里。这里住的虽然都是些盗贼,不过贼有贼道,整座岛也都崇仰儒家之礼,在这里,男女依然是有别的,女儿家还是得待在深闺的。
肖丹丹为了救兄长,竟然答应光着脚丫,走出肖家堡,走在山道上,走在大街上,或许被人耻笑,又或许被人指指点点,这一决定确实需要一番勇气。
就连俞觉也看不清此时的肖丹丹了。她是怎么了?一面算计大哥,一面又不怕丢尊严去救大哥,这丫头实在是让人猜不透。
肖丹丹果真把鞋子袜子除掉,赤足走出了肖家堡,往草庐居走去。
大约又是一个时辰,肖丹丹气鼓鼓地回到肖家堡,一见到爹爹,就抱怨道:“爹爹,那孙藐实在太欺负人了。”
“什么?他欺负你了?”肖谨大惊。
肖丹丹道:“那倒没有,只是我的双足被石子扎得出血,还被人看笑话,并且已经拉下面子去求他,他居然把我给赶出了门去。哼,我乃肖家堡的小姐,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的。我当时真想放一把火把那草庐给烧了。”
肖谨道:“那他没说什么吗?”
“说了,说要救大哥,非得爹爹你去求他。”肖丹丹道。
肖谨的脸又变得铁青了,要自己放下尊严去求仇敌,门都没有。但当他回头看见昏迷不醒的肖敖时,傲气一下子软了,难道名誉面子比肖敖的性命还重要吗?为了救肖敖,这么一点罪,自己都不可以受么?为了救肖敖,这一点面子,自己都不能放下么?为了救肖敖,这一点恩怨,自己都不可以忘却么?他忽然道:“行,既然孙藐要老夫亲自登门相求,老夫就照他的意思去做,只要他肯出手救肖敖,什么都可以不管,什么都可以不要,老夫就在孙藐面前丢弃尊严。”
“爹,你不可以那样的。”肖丹丹道。
“为什么不可以?没什么比你大哥的性命重要了。”肖谨道。
“堡主,要不让小的去请孙神医吧。”说话的人正是俞觉。其实他不是同情肖敖,也不是同情肖丹丹,更不是同情肖家堡。他之所以自告奋勇,乃是因为要讨好肖谨。如果要继续在肖家堡待下去,得找靠山,无疑最好的靠山就是肖谨。若趁着这个机会,为肖家堡立下大功,取得肖谨的信任,以后还需担心肖敖与肖丹丹的欺负?
肖谨见说话的是一个下人,名不见经传,有何能力能请得动孙藐?道:“你能有救大少爷的心就行了,不过孙藐连丹丹的面子也不给,就别说是你了。”
俞觉道:“小的与孙藐有一面之缘,他还拉着小的,说要和小的结拜为兄弟。或许小的还真能请得动他。”
孙藐拉扯着肖家堡的一个家奴结拜?是俞觉吃错了药,信口开河,还是孙藐脑子糊涂不清,犯傻了?肖谨与肖丹丹都不敢相信。如此一个少年有什么本事,或者说有什么能力能让孙藐看中,要与他结拜为兄弟的呢?
肖丹丹道:“俞觉,你就别再添乱了,滚一边去。”
俞觉被人小看,也懒得管肖家堡的事情了。他冷笑一声,往屋外走去。
“慢着,你是在哪见到孙藐的?他又为何要拉着你要结拜?”肖谨叫住俞觉问道。
俞觉道:“在如意赌坊与他相识,至于他为什么拉着我不放,还要结拜,可能是想让我再帮他多赢点钱吧。”
肖谨听完想:这孙藐为人古怪,做事不安常理,但偏偏有个嗜好,就是爱赌钱。严格的说,与他的仇恨也是在赌桌上结下的。此人赌瘾很大,可赌术不精,学又没天分,几乎都是把钱输在赌坊里的。如果说,这俞觉赌术了得,还帮了孙藐赢了不少的钱,说不定孙藐看中的就是俞觉的赌术,想跟他学一两招赌的窍门。因此他便有和俞觉结拜成为兄弟的意思。或许这个解释是最符合常理的了。
他道:“俞觉,老夫就相信你,事不宜迟,你赶紧带着礼物去草庐居吧。倘若你真能请得动孙藐替大少爷治病,老夫一定重重赏赐。”然后吩咐几个家丁听令俞觉。
俞觉也有了能使唤的人,顿时觉得神气了。
肖丹丹道:“爹爹,女儿也想跟着去,我倒要看看俞觉他会不会使什么阴谋。”
俞觉道:“小的乃是一片赤心,能耍什么阴谋。二小姐可不能乱给小的扣罪名呀。”
肖谨道:“老夫相信俞觉的为人。不过丹儿你若想跟着去,爹不会阻拦。不过你只能看,不得干涉俞觉,否则会适得其反。”
俞觉问道:“老爷,您这话的意思,是不是说待会我是老大,小姐也得听从于我?”
肖丹丹怒吼:“俞觉,你可别得寸进尺,居然想使唤本小姐了?”
肖谨则道:“丹儿,控制住你大小姐的脾气。俞觉说得没错,这段时间里,他说了算,而你什么都得听他的。如果你做不到,那就留着堡里,别跟着去坏事。”
肖丹丹实在看不惯俞觉此时趾高气扬的臭屁样子,可她又很想看看俞觉到底有什么办法,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把孙藐给请到肖家堡。唯有忍气吞声,跟着俞觉等人走。
就是这样,俞觉很是神气的走在前面,偶尔回头看看走在最后面的肖丹丹。他心想:你这母老虎,平时欺负我惯了。难得此时拿了圣谕,做了回老大,我不以牙还牙,欺负她,还等何时?
他走着走着,突然把脚一拐,然后就地坐下,哎呀哎呀的叫。“哎呦,疼呀,我的脚疼呀。”
一个家丁走过去要把俞觉扶起来,俞觉却把他推开,道:“你一身蛮力,岂不是更加弄疼我,走开走开。”然后继续坐在路上。
肖丹丹从后面走上前,道:“俞觉,你在干什么?”
俞觉道:“你眼睛若是没瞎,就知道我把脚给扭伤了,走不了路啦。”
肖丹丹道:“现在时间紧迫,肖敖还等着孙神医救治的,你却把脚给扭了?我不管,这离草庐居还有几里路呢,你快点起来,继续赶路。”
俞觉道:“我也想早一点去到草庐居,可实在没办法,要不你扶着小的赶路吧。”
“本小姐扶着你?你做梦!这么多下人,凭什么要本小姐搀扶你?”肖丹丹怒道。
俞觉道:“当然是你扶小的了,你看他们,拉车的拉车,推车的推车,哪个是闲着的?只有你是翘着手走路,闲着的。别忘了,这时候,你也是下人,得听从我的话。你可以不扶的,不过如果耽误了时辰,堡主责怪的话,我会如实的说,说小姐不肯搀扶小的赶路,因为她根本没有救大少爷的心。”
“你......好,我扶,我扶你继续走。”肖丹丹扶起俞觉,一步步地往前走。
俞觉一点也不客气,把身体都往肖丹丹靠过去。肖丹丹本是娇小,被这么一靠,差点跌倒。骂道:“俞觉,你再这样,本小姐就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瘸了。”
走了很久,才去到草庐居。
草庐居在昆山脚下。昆山又高又险,是千妙岛的唯一一座山峰。山峰地形险要,传说有条猛龙住在山峰之上,因此岛上居民一般很少踏足。山峰四周唯一的居民就是神医孙藐以及他的女儿孙菲。
草庐居顾名思义,房子都是用草盖成的,三间草庐,篱笆围成一个院落,院子里有一棵枫树,此时正是红叶之时,看上去很鲜艳,很美。
一条清澈小溪从草庐旁边流过,溪边是一片竹林,地上青草绿油油。如此舒适写意的地方,比起那些由石墙围成的城堡,要好上百倍。
至少,俞觉非常喜欢这里。